仁崇帝脸上一喜,“秦爱卿,你觉得如何?”
秦牧隐心里自是同意的,躬身施礼道,“阁老说得对,微臣首当其冲,愿意拿出两万两白银,百担粮食,百床棉被。”
闻言,当场的几位阁老脸上挂不住了,便是最先开口的阁老脸色也是微变,仁崇帝却十分开心,“行,便从内阁,伯爵侯府开始。”
秦籽韵得了立即安排下去,宫中吃穿用度一切从简,不过,云锦宫还是照平时的开销来,韩贵妃得了消息,怒气冲冲顶着大肚子要去找皇上哭诉,她现在肚子大了,锦太妃被禁了足,她身边没了人,韩蒙现在也不进宫了,她派人起韩家问过,境况不甚好,在韩家,她位子高,可韩家老夫人却是看不起她的,况且,韩家还有出嫁的嫡女,韩老夫人觉得依靠嫡女比巴结韩贵妃来得好,故而,韩贵妃找皇上诉苦的时候叫上了韩阁老。
韩阁老对这个女儿从小便没给过多少关怀,后边器重韩蒙算是对韩贵妃的补偿,毕竟是韩家子女,韩阁老不会孤注一掷将所有希望放在韩贵妃身上,可也不会放着韩贵妃不巴结。
故而,韩贵妃给他送信说是叫他去昭阳殿,他心中虽然疑惑,却也去了,韩贵妃肚子里如果是皇子,便是仅次于大皇子的二皇子,立储希望不大封王却是跑不了的,有永平侯府在前,韩阁老心里明白着,人不能要求多了,他只巴望着有朝一日,韩家能有爵位便好。
韩贵妃冲进昭阳殿的时候,皇上正在看户部递上来的折子,上边详细写着哪家官员捐了多少,秦牧隐在前捐得多,下边的人都不敢少了,尤其内阁大臣和六部尚书,秦牧隐还没有爵位便能如此,他们捐得少了,传出去只会让百姓笑话,看着折子上的数字仁崇帝眉眼都带着笑。
“皇上,皇上,您要为臣妾做主啊,皇后娘娘克扣臣妾和肚子里的孩子。”韩贵妃随着人进了昭阳殿,声音洪亮地控诉着皇后,她挺着肚子,殿外的太监宫女纵使拦着也不敢正面与她拉扯,故而,才被她钻了大殿。
仁崇帝脸上的笑随着韩贵妃的声音僵在脸上,冷斥道,“谁准你进来的?殿下的太监都死了吗?”
韩贵妃跪在地上,哭了起来,仁崇帝僵硬的脸沉了下来,而韩贵妃尤不自知,嘴里还抱怨着,“皇上,您要为臣妾做主啊,皇后娘娘不知道哪根筋不对,竟然将木樨宫平日的雪燕人参全换了不说,连带着木樨宫宫女的月例都少了,分明就是仗着臣妾肚子大了,不敢与她当面对峙才欺负到臣妾头上了。”
仁崇帝搁下折子,折子带来的好心情彻底没了,秦籽韵这番行径是和他说过的,提及木樨宫的时候皇后略有犹豫,考虑到韩贵妃怀着身子,还是他一锤定音,除了云锦宫,其他一切用度减半。
冷着脸,皇上斜了眼旁边站着的公公,公公转身,招呼小太监提了一壶刚泡的茶,公公将书案上的折子收拾好了,拿过盘子上的茶壶,给仁崇帝倒了一杯茶,紧接着,外边说韩阁老求见,公公不动声色将手里茶盏放到仁崇帝手上,听仁崇帝别有深意地笑了声,很轻,“韩阁老来想必有急事,快宣。”
听到韩阁老三个字,韩贵妃心里有了主心骨,她是韩家人,韩阁老定然会帮她的,韩贵妃在地上跪得久了,双腿有些不适,想着要狠狠给皇后一个教训,她咬牙忍着。
韩阁老进到大殿,见着地上跪着的人,没心一跳,收回视线,规矩地躬身施礼,“老臣参加皇上,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。”
仁崇帝嘴角挂着浅浅的笑意,韩阁老不清楚,从小看着仁崇帝长大的公公却是明白的,皇上是嘲讽韩阁老和韩贵妃不自量力呢。
“韩阁老前来可是有什么事?”仁崇帝声音带着笑,地上的韩贵妃喜不自胜,皇上对父亲好,心底也是喜欢她的。
“老臣前来的确是因着一件事,听说最近募集赈灾的衣物,府里一群下人也想尽绵薄之力,不过,他们拿得出手的东西不多,担心被嫌弃,老臣今日前来正是想求皇上给个旨意,在捐赠方面还请没有门户和身份之见。”
下人虽然服侍人没有自由之身,他们也是人生父母养的,也希望安远县百姓能安居乐业。
韩贵妃蹙了蹙眉,在旁边插话道,“皇上,臣妾今日前来也是为着这件事,外边人不是捐赠了吗,皇后娘娘克扣臣妾宫里的东西实在莫名其妙,臣妾怀着皇子……”
韩贵妃的话还没说完,仁崇帝抬起手打断,直直地看着下手的韩阁老,“韩阁老对于贵妃说的这件事怎么看?”
韩阁老身子一僵,不过只是一瞬的事,他已经跪了下去,“子不教父之过,感百姓之苦,方能为百姓之安而乐,皇后娘娘此举乃大义之举,贵妃娘娘不懂事,是老臣教养不当,还请皇上看在老臣和贵妃娘娘怀着孩子的面上饶过她这次。”
减少宫里开销一事在京中惊起了不小风浪,外边的人都说皇后娘娘勤俭节约,爱民如子,对皇后娘娘推崇着呢,韩阁老后背冷汗涔涔,还好他多了个心思,否则,被韩贵妃拖累了不说,这件事传出去,只怕老百姓也会瞧不起她。
仁崇帝脸上的嘲讽悉数敛了去,不过,对着韩贵妃哀怨的眼神,他问韩阁老,“韩贵妃好像不这么想,韩阁老会不会误解韩贵妃的意思了?”
韩阁老后背都湿了,额头密密麻麻的汗,这一刻,他不得不承认,老夫人说得对,庶女便是庶女,无论有多大的能耐,身份差了,眼界窄了,比起嫡女始终不如。
“韩贵妃怕是怀着孩子,没有听说安远县的事情,还请皇上原谅她这一次吧。”
仁崇帝冷哼一声,“原谅?身为贵妃没有半点教养,皇后以身作则,她不效仿不说还反而责怪起皇后来,怀着孩子没大没小,整天没完没了,皇后娘娘宽容她还少?来人,将韩贵妃带回木樨宫好生反省,朕看她对贵妃这个位子丝毫不满意,那就摘去贵妃头衔,降为嫔。”
韩贵妃双腿发麻,听清仁崇帝话里的意思,张嘴就要嚷嚷,不过,进来的太监机灵,手里准备了巾子,趁韩贵妃开口的时候,一手过去将巾子塞进了韩贵妃嘴里,韩贵妃发不出声,不想走,韩阁老一脸挫败,他也差点着了韩贵妃的道,顺着韩贵妃的话说,他的下场不会比韩贵妃好多少。
韩贵妃走了,仁崇帝端起茶盏,轻轻抿了一口,“韩阁老没什么事的话也回去吧,做善心不□□份地位,府里下人们捐赠的银两各府加在一起便是了,不过,下人捐赠的银两总计多少要在旁边注释出来。”
“老臣替他们谢过皇上,老臣告退。”韩阁老退出去后,忍不住掏出帕子擦了擦额头,冰天雪地,他却惊出了一身汗,往旁边走廊看去,不见韩贵妃影子,韩阁老叹了口气,回到府里,吩咐管家再支出一千两,就当是府里下人捐赠的了。
秦牧隐捐赠的银两对侯府来说不算什么,黎婉将自己的体己钱拿出来,想要捐赠一部分,秦牧隐知道后拒绝了,“侯府的一份我已经拿过了,你的银子好生留着……”
黎婉觉得莫名,秦牧隐晃了晃手里的唯一黎婉才明白过来,不由得好笑,“唯一才多大点,哪需要什么嫁妆,何况,唯一出嫁,侯爷不也要出嫁妆?”
紫兰几人听说丫鬟奴才可以捐赠,紫兰捐赠了五十两银子,外加一些穿过的衣物,紫薯紫熏有样学样,全雪全竹是侯府的家生子,每个月月例还要养活一家子人,黎婉表示理解,她没有要求大家捐多少,有的捐赠一些,没有的就算了。
报上去的时候,侯府下人捐赠的一部分是最少的,还精确到零碎,仁崇帝看后却高兴不已,没有其他府的多,可是看得出来是侯府下人捐赠的,不像一些府随随便便下人就拿出来几千两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