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夫人,您之前说不让奴婢与全安见面,不若让紫薯去吧。”前些日子,黎婉叫紫薯穿了她的衣衫和鞋子,她身材与紫薯高,紫薯将她的衣衫修改了一番穿在身上,紫兰大约猜着黎婉想做什么,嘴里不敢多问,她也想知道全安的反应,她问紫薯紫薯笑呵呵什么也不肯说,紫兰心里着急又不敢开口问黎婉,心里憋了好几日才稍微将这件事放下了。
黎婉没想着她提醒的是这个,好笑道,“你去吧,见着你全安心里边才会惶恐。”
真叫黎婉猜中了,全安见着紫兰的面事内心涌出喜悦,听紫兰的话后,全安僵直着身子和紫兰商量,“紫兰姑娘,奴才记得侯爷”有事让我做,不若我先将侯爷的事情办好了再去画闲院给夫人请安?”
紫兰板着脸,波涛翻滚的心瞬间蒙上了阴霾,夫人叮嘱过她不苟言笑,此时,脸上真没什么表情,全安的话一说完,紫兰拧着眉,转身走了,“夫人说去与不去随你,我的话带到了我也该回去了。”
紫兰走得不慢不快,全安甚是纠结,夫人觉得他配不上紫兰,这时候去说的事定是叫他别再缠着紫兰不放了,全安深思恍惚,反应过来的时候紫兰的身影消失在走廊尽头,全安抬起手,跑过去,追上紫兰,打探道,“夫人可有说了什么事?”
紫兰得了黎婉叮嘱,自然不会说实话,故作苦恼的摇着头,“其实没什么事,夫人今日闲下来,想给你说门亲事。”
紫兰面上太过云淡风轻,全安顿住脚步,他明白了,夫人想给他指门亲事,如此一来他便不敢缠着紫兰了,全安心底忐忑不安,小心翼翼地望着紫兰,“紫兰姑娘,在沧州时,我与你说的话都是真心实意的,你能不能求求夫人?”
一直以来他对紫兰都有好感,跟在秦牧隐身边多年和大管家二管家亲如兄长,害怕被人嘲笑他才会在全康说起紫兰的时候说出那一番话来,心底面想得不是那样。
秦牧隐身边没有丫鬟,平时他能接触的丫鬟多是秦牧隐外出时遇着谁家老爷身边的丫鬟,见得多了,丫鬟在全安看来便是能翻云覆雨的厉害人物,每个人都想往上爬自己当主子,向秦牧隐投怀送抱的女子数不胜数,全安不屑一顾,千金小姐大家闺秀,在名利亲事跟前没了矜持,黎婉身边的几个丫鬟性子完全不同,全安为着秦牧隐好才和她们走得近了,紫兰最得夫人喜欢,全安与她走动得自然多些。
紫兰面色一红,极力掩饰心底的情绪,悠悠道,“沧州的事情我已经不记得了,快些吧,夫人还等着呢……”提着裙摆,走得极快,后边的全安却是一脸郁色。
到画闲院门口,紫兰在前边走了,全安深呼吸两口气,憋着劲踏了进去。
全安身形不高不低,因着常跟在秦牧隐身边,皮肤偏黑,不过,很健康的肤色,黎婉说不上讨厌。
全安不知道他还没进屋已经被黎婉巡视一圈了,到了屋里,全安规规矩矩行了礼,“给夫人请安,不知道夫人请小的来所谓何事?”
黎婉收回目光,给旁边的紫薯一个眼神,偶后者咳嗽了两声,郑重道,“夫人仁慈,念着你们几人年纪也大了,不孝有三无后为大,夫人给你们都说了门亲事,二管家人不在,夫人叫紫兰请全平他们去了,你来得快些,夫人便想先问问你的意思。”
紫兰不动声色打量着全安,见他轻轻蹙起眉头,一双眼满是忐忑和恐惧,黎婉心底舒服了不少,在旁边接过话,“紫薯的话可听清楚了,过年的时候就想着了,今日又想起来便……”
黎婉的话没说完,全安咚的声跪下,“夫人,奴才感激不已……”黎婉以为全安会找借口推脱,谁知,全安抬起头,视线落在唯一膝盖上的唯一身上,一双眼蒙上了晶亮的光,“奴才心中感激夫人,夫人菩萨心肠,为奴才着想是奴才的福气,如此,奴才实话与夫人说了吧,很早的时候奴才心中就存着一个女子了,婚事自古皆是父母之命媒说之前,奴才入了侯府便是侯府的人,还请夫人为奴才做主。”不等黎婉出声,全安自顾说道,“奴才心中的那名女子善良温顺,待人亲和,若夫人不开口问起,为着她的名声奴才也绝不会吐露心声,既夫人存了这个心思,奴才斗胆请夫人将紫兰许配给奴才,奴才愿意照顾她一生一世。”
全安最后一句话说得郑重,黎婉被他眼底的光震惊了,她怀里的唯一对上全安严肃凝重的脸,哇的声哭了起来,黎婉顺着她的背,瞥了眼全安,他果然脑子反应快,在她开口前堵了她要说的话,若是她要将旁人许配给全安,在外人眼底,她就是个口蜜腹剑的人了,加之,如果将紫兰许配给他,黎婉心底又不痛快,唯一哭起来倒是缓解了她的尴尬。
黎婉起身,左右摇晃着唯一的身子,唯一立即停止了哭泣,冷笑道,“对她好?之前你和全康说的话全府上下都清楚了,而且,你想娶,可有问过紫兰愿意嫁?紫兰是我身边伺候的人,婚事我不会委屈了她也不会勉强于她,你说这番话可问过紫兰的意思了?如果没有,你便是又要坏了她的名声。”
黎婉一板一眼说完,感觉旁边帘子晃动了一下,黎婉心底叹气,屋子里,紫兰和全雪站在门口,紫兰提心吊胆差点走了出去,夫人心里不痛快了,都是因着她,紫兰在黎婉身边伺候的时间长,黎婉待她跟亲姐妹差不多,她心底喜欢全安,也不是非他不可,若黎婉真不喜欢全安,她就不嫁了,忍不住掀开帘子走了出去,跪在地上,“夫人,当日你昏迷的时候奴婢便向老夫人说过,奴婢一辈子不嫁人在您身边伺候一辈子,还请您不要赶奴婢走。”
说着,眼眶一热,眼角滚出两行热泪,自始至终,紫兰都不曾朝旁边的全安投去一眼,也没发现全安晦暗如深的眼底闪过的伤心,黎婉不料紫兰会冲出来,被突然闯出来的声音吓得手一软,差点将怀里的唯一松开。
两人一左一右跪在地上,全安望着紫兰,紫兰望着她,黎婉忘记她接下来要说的话了,抱紧唯一,良久,才道,“全安,你先下去吧,有些事好生想想,想好了再来找我,紫兰,你也起来吧。”
全安跪在地上不动,紫兰闻言,起身,擦了擦眼角的泪,不经意地扫了全安一眼,眼眶湿热,眼泪包也包不住,紫薯是知道黎婉打算的,此时也愣在原地,夫人叫全安来不过想好好约束他,将他和紫兰的事情定下来,怎么最后变成这样子了?
全安跪了会儿,慢悠悠起身,眼神落寞地转身走了。
估计全安走出去了,紫兰眼泪愈发肆意,怎么也停不下来,含着哭腔道,“夫人,奴婢身子不舒服,能不能下去休息半天?”
“今天紫薯在这边就好,你下去吧。”黎婉没想着紫兰能为了她拒绝全安,心底震撼,更多的事感动,感动的同时又夹杂着愧疚,她的本意是想促成两人,紫兰说得决然,不知道全安怎么想。
好事成了这副样子,黎婉心底过意不去,做什么都打不起精神。
秦牧隐进屋瞧见的便是这样的情形,黎婉躺在软榻边,神情木然,全雪抱着唯一坐在桌前玩着桌子上的玩具,听着动静,唯一最先抬头,啊啊地和秦牧隐说着话,全雪起身行礼,秦牧隐摆手,抱过唯一,屏退全雪坐在榻边,问黎婉,“是不是不舒服,神情恹恹的,回来你都没发现。”
黎婉抬头,蹙了蹙眉,将刚才的事情说了,“侯爷,我不过想逗逗全安,紫兰伺候我多年,忠心耿耿,我就是担心紫兰嫁给全安过得不好,想膈应全安两句……”
紫兰表明了衷心全安一声不吭,受到的打击太过沉重,不知道他缓得过来不。
秦牧隐不以为然,“全安的性子我明白,不会消沉的,真要给他们指婚了?”从沧州回来快一年了,黎婉一直不待见全安,好不容易想透彻了,秦牧隐不想全安又回到了最初。“这件事交给我,明日就能让全安重振旗鼓。”
黎婉点了点头,靠在秦牧隐怀里,“您的官职不是定下来了吗,怎么不见你去衙门?”黎婉看着秦牧隐,这几日他早上去黎府帮忙,下午回来给老夫人按摩腿,日子悠闲得很。
秦牧隐蹙了蹙眉,黎婉便猜到了,宫里边出事了,否则,秦牧隐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,“是不是安夫人和锦太妃给你找麻烦了?”
“不是什么大事,我与皇上告了假,等二弟亲事过后再去衙门。”外边的事情秦牧隐不想与黎婉说,免得她操心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