桓氏听了,面色一惊,叫道:“什么?阿娆,你胆子居然这么大,敢让陌生男子上你的马车?”
崔娆见母亲有些生气,心里一怯,嗫嚅道:“母亲不必担心,他受伤昏迷了,根本不能动的,不会对女儿做出越轨之事的。”何况,上辈子送上门去,人家都没动她一下的。
“再不能动,他也是男子啊,传出去不仅会对你声名有损,还会连累崔氏一族女子的名声,看你如何对得住崔氏族人?”桓氏厉声道,“再说了,他身上受的既是刀伤,多是被仇家追杀所致。万一他的仇家追了上来,你如何办?”
“他们都不知道我的身份,我还将马车上的徽记遮了起一的。”崔娆心虚地说道,“而且,有宋录保护我,不会有事的。”
桓氏道:“宋录再勇猛,也是一人。万一对方来的是十人,二十人,你们又该如何办?”
听母亲如此说,崔娆讨好地笑了笑:“这不没什么事吗?”
“那是你运气好!”桓氏狠狠地瞪着崔娆,“要是有什么事,娘还能不能再见到你,都是两说!”
崔娆见母亲气更大了,忙低下头,不再回嘴。
崔妙悄悄地捏了捏她的手,安慰着她。
“翠晴跟在你身边,也没劝你吗?”桓氏又问道。
崔娆一听,扯到翠晴身上,忙替翠晴开脱道:“女儿是主子,翠晴哪管得到我呀!”
“主子不知分寸,下人也要劝的!”桓氏说道,“这翠晴毕竟年纪小了,分不清事情轻重。以后你若要再出门,便带提香。翠晴以后就在你房里服侍。”
崔娆一听,母亲虽不让翠晴与自己一起出门,但也没将她从自己调开,便点头应了下来。
接下来的一个来月,崔植忙着在族中各户拜访探望,联络感情。而桓氏便带着崔妙、崔娆姐妹俩收拾着东西,为返回建安做着准备。
崔韧之妻吴氏有空也过来帮忙。她看着帮着桓氏忙前忙后的崔妙、崔妙两姐妹,心中是艳羡不已,对着桓氏说道:“阿妙、阿娆又能干,长得又好,都是百里挑一的好女子呀!可惜我只生了三个小子,未得一个闺女。若是我有个闺女也能像阿妙、阿娆这般,便好了。”吴氏言谈之间,不无遗憾。
桓氏抬起眼,看了在那边忙前忙后的小姐妹,嘴角泛起一个微笑:“阿娆、阿妙都是听话的孩子,有她们陪在身边,我也觉得很是省事呢。”
崔娆似乎感觉到了母亲和婶娘的目光,抬起脸来,望着桓氏和吴氏,嫣然一笑。
在她的身旁的桌上,放了一盆正娇艳绽放着的朱槿牡丹。而崔娆这一笑,让吴氏觉得那朱槿牡丹也生生失了颜色,看得她都不由得一呆。
半晌,吴氏回过神来,对着桓氏问道:“嫂嫂,你们回到建安,差不多阿娆也快及笄了吧?”
“可不是嘛。”桓氏笑了笑,“这丫头也长大了,女大不中留啊!”说着,桓氏轻轻叹了一口气。
吴氏笑道:“阿娆乃清河崔氏的嫡女,长得又如此好,定能觅得一个才貌双全的佳婿。”
桓氏淡笑道:“我也不求她能嫁个大富大贵之家,只求她嫁过去,家庭和顺,夫妻恩爱便是。”
吴氏点头道:“是啊,我们做父母的,也只有这点期望。”
桓氏抬眼看着女儿,想到女儿及笄之后,便要开始说亲了,心中不由得一阵惆怅。
☆、第十四章
守孝期一满,拜祭过丈夫之后,桓氏便带着一双儿女,挨家挨户拜别了族中父老,感谢他们三年来对母子三人的照顾,这才跟着崔植、崔妙兄妹一起起程返回建安。
江安侯府早得到他们回来的消息,侯夫人袁氏早早便派人将桓氏母子居住的院落收拾得焕然一新。
桓氏一行回府那日,崔老夫人更是亲自出了大门来迎接三年未见的儿媳、孙子、孙女的归来。
崔娆、崔栉姐弟一下马车,便看见祖母立在车前。两人按捺不住心中的激动,双□□奔上前,扑进祖母怀里,口中叫道:“祖母,孙儿孙女回来了。”
崔老夫人将两姐弟一手一个搂在怀里,口中喃喃说道:“我的阿娆、阿栉,祖母总算盼到你们回来了。”说话间,泪如雨下。
袁氏见此情景,担心崔老夫人身子受不住,忙偷偷抹了眼泪,上前劝道:“娘,阿娆、阿栉他们回来了,便不走了,以后你们祖孙说话的时候多着呢。你可别太激动了,身子要紧啊。”
听到袁氏这么说,崔老夫人点了点头,含泪笑道:“安平说得对!我的阿娆和阿栉回来了,我要高兴才是。”
“祖母,阿娆好想你的!”崔娆紧紧搂着祖母的脖子,不肯松手。
桓氏见状,上前拍了拍崔娆的背,轻声说道:“好啦,阿娆,你快快放手。你祖母年纪大了,禁不起这般折腾的。”
“嗯。”崔娆点了点头,这才将自己的手松开。
崔老夫人抹了抹泪,伸出两只手,一手牵着崔娆,一手拉着崔栉,说道:“来,随祖母一起回家!”说罢便往府里走去。
一行人跟在她身后,鱼贯而入。
这一日,崔府自然大大地热闹了一番,大家围坐在一起说着话。直到天黑尽,众人才各自返屋休息。
两日后,便是朝中休沐之日。趁着兄长不上朝,桓氏便带着崔娆、崔栉回娘家去探望母亲和兄嫂。
在京城,桓家那也是门第显赫。
桓氏的嫡亲兄长桓悟,不仅袭了越国公之爵位,而且官至御史大夫。
而桓悟之妻张氏,乃皇帝生母张太后之亲妹。
也就是桓拓、桓萱、桓莺三兄妹,乃是当今皇帝的表弟、表妹,因而桓家在朝中也算是皇亲国戚。
因为事先知道桓氏要带到儿女回来,桓妻张氏约摸着时候差不多了,便带着自己三个儿女,亲自到越国公府大门处候着。
张氏在心里,还是挺重视桓氏这个小姑子的。
远远看见崔府的马车过来了,张氏忙迎了出来。
桓氏最先下马车,一探出身来,便看见了张氏在跟前,她忙下了车,上前行了一礼,叫道:“嫂嫂。”
张氏微笑着上前,一把将桓氏扶了起来,口中叫道桓氏的闺名,说道:“阿容,又没有外人在,你就不必如此多礼了。”
“嫂嫂别客气了,礼数还是要的。”桓氏含笑说道。
张氏笑了笑,便朝桓氏身后的崔娆与崔栉望去,看见崔娆的面容时,她神情一呆。
崔娆见张氏盯着自己,忙携了崔栉上前行礼道:“舅母。”
见崔娆到了跟前,张氏才回过神来,笑着说道:“三年没见,阿娆也长成大姑娘了。还是清河的水养人呀!你瞧,我们阿娆长得多俊啊。”
“还不是跟以前差不多。”桓氏笑道。
“可是变了。”张氏细细看着崔娆,摇了摇头,说道,“小时候还觉得阿娆与阿萱长得有几分像,现在阿娆可比阿萱好看多了。”
桓氏笑了起来:“瞧嫂嫂说的!我们桓家的女儿,可不比谁差。嫂嫂觉得阿娆比阿萱好看,那是因为嫂嫂天天见到阿萱不觉得,这一下猛地看到了阿娆,便产生了她比阿萱好看的错觉。”
张氏一听,笑着回道:“桓家的女儿,别的不敢说,这张嘴啊,可真不比谁差。好啦,快进屋吧,娘可都等急了。”
听到桓氏的话,张氏心中还是挺舒服的。哪个做母亲的会认为自家女儿比别人差,哪怕是自己的亲侄女。刚刚被崔娆惊艳道,可能真的是因为三年没见崔娆了吧。
“好。”桓氏微笑着点了点头。
张氏便携了桓氏的手进了屋。
桓拓兄妹三人向姑母行了礼,便上前陪着崔娆和崔栉,一起进了府。
作为桓老夫人嫡亲的外孙子女,崔娆和崔栉在桓府也是极受宠爱的。桓老夫人对这一对外孙的疼爱,并不比桓拓兄妹少,加之可怜自己女儿这么年轻便丧了夫,又想到崔娆姐弟年幼丧父,其实在心中还更心疼崔娆姐弟几分。
三年的别离,这一朝见了面,桓氏与桓老夫人拉着手,诉说起离别之苦,思亲之情,免不了两人又是哭着一团。
桓悟担心自己母亲的身子,在一旁地劝了半晌,才劝得自己母亲和妹妹止住眼泪。
张氏怕自家夫君再着急,忙说话来引开话题,问起了桓氏在清河老家的事情,这才把话岔了开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