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世子也这么觉得呢。”崔娆咧嘴一笑,凉风从口中侵入,她忍不住咳嗽了两声,忙从袖中掏出的绣帕抹了抹嘴角,对着赵斐笑道,“这晚上还有些凉了呢!”
她知道要让赵斐彻底相信,必须要出这杀手锏。
果然,看着崔娆手中的白色绣帕,赵斐呆了呆,问道:“崔姑娘,你这绣帕是哪来的?”
崔娆抬眼望着赵斐,惊讶道:“这绣帕是我的呀!”
赵斐眉头轻蹙,问道:“我记得你的绣帕是青兰色的啊!”
崔娆笑了起来:“世子说的是上回在别院用的那张啊!那张绣帕是妙姐姐给我的啊!”
“什么?”赵斐心中一惊,“那张绣帕是崔妙的?那你怎么拿了她的绣帕。”
“之前有一回,我的绣帕不小心掉了,妙姐姐便将她的绣帕拿给我用。那天在别院,我正巧便带了妙姐姐借我的绣帕,所以世子才会以为我的绣帕是青兰色的吧?”崔娆笑道。
赵斐目瞪口呆。
原来救自己的人是崔妙!
自己一开始便弄错了。
看着赵斐神情恍惚,崔娆知道他现在已经完全相信了崔妙才是救他的人,心底暗笑不已。
看着赵斐呆呆地站在原地,她装作毫不知情的模样,上前推了推他,轻声叫道:“世子,你怎么了?”
赵斐此时心里已经乱得不成样子了。他木然地转过头,看了看崔娆,勉强笑道:“我没事!可能是外面有点风大,我,我觉得头有些痛。”
崔娆一脸地关切地说道:“世子,那你要不要回帐歇息一下?”
“也好。”赵斐点了点头。
崔娆装作不放心地模样,一直将赵斐送到营帐门前,交给服侍他的张引,看着他进了帐,她才转身离去。
赵斐之事终于处理完毕,她心里此时一阵轻松。
可她刚走到接官大厅门前,便想到先前谢浔与乐陵郡主交头接耳的模样,心情突然又变得沉重,烦闷。
她不由自主地收住脚。既然已经出来了,不如就不进去了吧?这般一想,她便转过身,便往自己的营帐走去。
此时,各家下人都在偏厅里候着自己主子,有寺人看见崔娆往营帐走去,赶紧去偏厅叫崔娆的侍女提香前去服侍。
提香听到寺人来告,赶紧跑出来追上崔娆:“姑娘,怎么这么早便回去了?”
崔娆回头一笑:“今日坐了一天车,有些累了,想早些歇息。”
“那奴婢服侍姑娘洗漱吧。”提香扶着崔娆。
“嗯。”崔娆点了点头。
主仆二人便往营帐走去。
提香一进帐,点了灯便出去打水。崔娆便自己动手铺床,刚铺好,提香也打了水回来。
“姑娘,洗漱了。”提香叫道。
“就来。”崔娆应了一声,整好被子,才走上前来。
提香赶紧服侍她洗漱。
待洗漱完毕,提香又帮着她换了寝衣。
扶她躺下后,提香便低下身对着崔娆轻声说道:“姑娘,累了便快些歇息吧。提香住的地方与姑娘这帐子之间就隔了一个营帐,晚上姑娘若有事,大声叫提香便是。”
因为营帐帐内空间较小,住了崔娆与蔡静蕴,便容不下提香和云香了。因此,侍女都住在旁边较为简陋的营帐中,六人一间,但都离自家姑娘不远,大声叫一声便能听见。
崔娆听提香这么一说,点了点头,说道:“提香,你也累了一天了,快些去歇息吧。我晚上应该没事找你的。”
“无事。”提香笑道,“提香眠浅,姑娘有事只要叫一声,我便过来了。”
“嗯。”崔娆点了点头,闭上眼睛。
提香替她掖好被子,这才轻轻起了身,将桌上的灯油吹熄,然后悄悄出了帐去。
崔娆躺在床上,却是毫无睡意。一闭上眼,脑海中全是今日清早看见谢浔与乐陵郡主在柳树下相会的情景,心里忍不住又酸又涩。就在不久前,他还亲过自己,还借崔栉的手给自己送层层酥,可一转眼,他又有了美貌佳人,便将自己抛在脑后。
想到这里,她苦涩一笑。是啊,乐陵郡主长得比自己好,家世比自己好,性情也比自己好,是男子,皆会择她吧?这样的结局,自己不是早就知晓了吗?何必还要乱了心神呢?崔娆,这一世,你不是只求母亲平安康泰,阿栉能出人头地便心满意足了吗?你还想求什么?
夜色清冷,心更冷。
正在她暗自神伤之时,突然,她听见营帐的帘子“唰”地响了一声,似乎被人掀了起来,接着一阵风透进来,随即又“唰”的一声音,帘子好像被放了下来。
“是提香?”崔娆问道,“你回来有事?”
但她却没有听到回音。提香不可能不回自己呀?
难道先前是自己听错了?不可能呀,刚刚那声响,不像风将帘子吹开的。
她侧着耳朵仔细听了听,在这屋子里,除了她自己,她清清楚楚听见,还有另一个人轻轻的呼吸声。
这屋中有人!
她一惊,一下从床上坐了起来,抬眼向门前望去。
帐中虽然一片漆黑,但借着天上淡淡的月光,她仍然看见清楚地看见门前站着一个人。
此人身形高大,绝对不会是提香或蔡静蕴主仆。
这人一看便是个男子。
这边住的全是女子,自己帐中怎么会无缘无故进了一个男子?
难道,他是歹人?
一想到这里,崔娆心中大骇。
可又一想,这营帐在春蒐队伍的中间,四周皆有重兵把守,怎么会有歹人混进?
可他若不是歹人,又会是什么人呢?
看着那身影定定地站在门前,崔娆看不清他的模样,只觉得他两只眼睛在黑夜中闪出幽光,就像豹子看见猎物一般。她心里一紧,大着胆子问道:“谁人在那里?”
那人影没有说话。
“不管你是谁,我劝你最好赶快离开这里!”崔娆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,“皇帝圣驾在此,外面兵卒众多,我若是大叫起来,到时你插翅也难飞了!”
话说完,那人却还是站着没动。
见此,崔娆心中一凛。
她害怕会激怒他,也不敢随意大叫,便死死地盯着他,看他究竟要做什么。
两人就这般对峙着。
待了片刻,那人竟然慢慢向自己走过来。
崔娆见此情形,大惊失色道:“你,你想要作甚!”
那人没说话,帐子不太,眼看他便要走到床边。
崔娆此时已经顾不得许多,深吸一口气,便扯开喉咙大叫:“来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