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你问她!”谢络瞅着崔娆,哼了哼,然后才对着崔妙说道,“她明明跟我三哥说好,等他从龙武军大营回来,便与他定亲的。结果一转身,她便跟燕王世子定了亲。”
崔妙一听,怔了半晌,才结舌道:“阿娆,你竟然与,与谢三,三公子私,私定终身?”
“这也不算私定终身吧。”崔娆怯怯说道,“只是他对我说,要来崔家提亲,我应了他。”
闻言,崔妙呆了半晌,突然一拍掌,大笑道:“好哇!阿娆,你居然能让谢三公子主动来提亲,你可真有能耐啊!这传了出去,京中的贵女们怕是都羡煞你了。”
崔娆尴尬地笑了笑,没说话。
谢络瞪了崔娆一眼,恨恨说道:“是嘛,能让我三哥主动提亲,也不知你哪世修来的福气。可你答应了三哥,却没做到。如此言而无信,怎让人不气恼?”
闻言,崔娆叹了一口气,说道:“阿络,与燕王世子定亲一事,并非我所愿。”
“那又怎样?”谢络咬着唇说道,“我只看见受苦的是我三哥!”
“我心里就不苦了吗?”崔娆面色凄然道。
“你能苦得过我三哥吗?”谢络越说越气愤,“不只心里苦,连命都去了半条!”
崔娆闻言,怔了半晌。
什么叫命去了半条?
她抬起头,心惊胆颤地问道:“阿络,你三哥出了什么事?你为何说他命去了半条?”
“你不知道?”谢络望着崔娆,讶然道,“三哥没跟你说?”
“说什么?”崔娆问道。
谢络忽然低下头,沉默不语。
“阿络,谢浔到底出了什么事?”看着谢络还是低着头不吭声,崔娆又急道,“快说呀!你别急死我了!”
谢络抬起头来,看着崔娆,缓缓说道:“好吧!我还是把事情告诉你,让你知道自己有多对不起我三哥。”
崔娆睁大眼睛,定定地望着谢络:“好,你说!”
谢络叹了一口气,说道:“我听说你与燕王世子定亲之后,大吃一惊,赶紧派人给三哥送了一封信,告知他此事。三哥接到信后,当天便偷偷从龙武军大营跑回了建安,悄悄回到府中找到我,叫我写信把你约出来问个清楚!”
“他偷跑的事情,龙武军大营那边很快便禀报给了伯父。我正在给你写信的时候,伯父便带人闯了进来,将三哥绑了起来,带到龙武军官署去。”
“看见三哥被抓走了,我吓坏了,赶紧找到伯母去救三哥。可等我们赶到龙武军官所的时候,伯父正叫人对三哥行刑!” 说到这里,谢络已经是满眼泪水。
“行什么刑呀?”崔娆声音颤抖着。
“三十军鞭!”谢络再也忍不住,大哭起来,“伯父还怕执刑官因三哥是他儿子,会手下留情,不仅自己亲自看着行刑,还说必须鞭鞭见红!”
“天哪!”崔妙忙捂住自己的嘴,摇头道,“这样下来,三公子不死也得脱成皮!你伯父怎么狠得下心哪!”
谢络泣声说道:“三哥是在龙武军受训期间擅自离开,确实犯了军纪。伯父要立威,处罚他也没错。这一回,就算我伯母上前阻止求情,也是无用!”
“那他怎么样了?”崔娆抬起头来,已经是满脸的泪水。
谢络此时已经泣不成声:“三十鞭下来,三哥人早就昏死过去!伯父也真硬得下心,只派人给他上了药,便将他绑在木板上,命人将他送回龙武军大营。伯母见三哥伤重,求伯父把他留在建安养好伤才回去,伯父都没答应,硬把他送走了。为这事,伯母一个多月都没理伯父,直到龙武军那边来人,说三哥痊愈了,伯母原谅伯父的。”
“其实你伯父对你三哥也算留了情了。”崔妙叹声说道,“行鞭刑之时,虽说要鞭鞭见红,但那些行惯鞭刑的人自然知道如何既能够见红,又不能伤到筋骨。若是改成棍刑,你三哥哪能一个多月便好得了? 人就算不残废,怕也得两三个月躺在床上动弹不得。”
谢络抬起头来,用满是泪水的眼睛望着崔娆,问道:“阿娆,你别怪我生你的气!我是亲眼看见三哥当时的有多可怜。在行刑之时,他也不求饶,也不呼痛,开始还能听见他哼几声,到后来,连声儿都没有了。我真怕他被伯父打死了,这都是你害的。你说,你让我如何还能面对你?”
听了谢络的话,崔娆的心,像是被千万颗铁锥狠狠刺了进来,疼得似乎都快呼吸不了。
她从来没有想到,自己在煎熬之际,谢浔所受的罪,丝毫不比自己少。但这件事,他从来没有跟自己提过,他只让自己什么别管,什么都别做,一切交给他!
她突然觉得,自己好没有用!除了哭闹一番,什么都做不了。
此时,她心中无比想念谢浔,从来没有过的想念。
她猛地抬起头来,一把抓住谢络的手,问道:“阿络,你三哥这时在哪里?”
谢络怔了怔,说道:“应该在龙武军官署吧!”
“我要去找他!”说着她抹了抹眼泪,也没跟崔妙与谢络多说,转身便往门外跑去。
看着崔娆急急跑了出去,崔妙与谢络皆是一怔。
半晌,崔妙才回过神来:“阿娆要去官署找你三哥?”
“应该是吧。”谢络喃喃道。
“这样怎么行?”崔妙一下将眉头皱起,“他们俩人现在还无名分,这样要被人说闲话的。” 说着便要叫人去阻止崔娆。
“表嫂,让她去吧!”谢络将崔妙拦了下来,说道,“我三哥受了那么多苦,就让他欢喜一回吧。再说了,他们应该很快便要定亲了。”
看着谢络抹着泪,崔妙一怔,犹豫了片刻,又坐了回去。
此时,谢浔正在场中看士兵们操练。
这时,有军士走了上来,向他禀报说崔家二姑娘在门外求见。
他一怔。崔娆怎么会如此招摇,跑来龙武军官署找自己?再一想,他心里一惊,该不是又出了什么意外吧?
想到这里,他赶紧对着军士说道:“将崔二姑娘请到厅房里去,我一会儿便来。”
“是!”军士行了一礼,便退了下去。
谢浔将副将叫来,交代了几句,便急匆匆地往厅房走去。
一走进厅房的大门,他便看见崔娆坐在屋中,正在抹着眼泪。
他心头一慌,忙叫道:“阿娆,出何事了?”
听到他叫着自己,崔娆忙抬起头来,望着谢浔,神色一怔。突然,她一下便跑上前来,扑到他身上,抱着他大哭了起来。
看她这样,他更感大事不妙,觉得定是出了什么事,忙问道:“阿娆,出什么事了?你快告诉我!”
“谢浔。”她哽咽着叫着他名字。
“我在。”他应了一声,又安慰道,“你别怕,万事有我!”
“你娶我好不好?”她颤声说道。
“好!”他想也没有想。
似乎没想到他回答得这么爽快,她怔了怔,然后又抱着他大哭起来。
“你别再哭了。”谢浔拥着她,轻声劝慰道,“阿娆,你跟我说,到底怎么了?”
“没什么!”她摇了摇头,边哭边说道,“我只是突然特别想你!特别想要见到你!然后我就来找你了。”
他怔了怔,随即一笑:“那我回去便叫我爹爹赶快来提亲!”说罢在她耳边说道,“等成了亲,我们便天天都能见面了!”
她一怔,然后点了点头,“好!”
双手却将他搂得更紧。
突然,谢韶的声音在门边响起:“三郎!出事了,你赶快……”
听到谢韶的声音,崔娆赶紧推开谢浔,只见谢韶已经站在门前,正讶然地看着自己和谢浔。
崔娆脸一红,赶紧行了一礼,怯怯叫道:“崔娆见过谢司马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