封禛笑意收住,“今日朕累了,不如淑妃和朕身边箭术最好的定远将军比试一番。”
没想到皇上突然将陈棠推了出来。
陈婠抱住小鹿的手一顿,回头望过去。
却见陈棠微微拱手,辞让道,“微臣不敢在淑妃娘娘面前现拙,还请陛下另择高明。”
陈婠收回眸光,总算安了心。
大哥到底是以大局为重,并未让她失望。
这一番推辞,到最后仍是温淑妃自己解了围,说是日头晒着,要回去歇息,才算转圜。
“婠婠过来。”封禛在原地冲她轻声唤了一句。
今日的封禛,似乎格外的温柔。
他本就生的英俊秀雅,如玉树芝兰,若非如此,陈婠上一世也不会一见之下惊为天人,非东宫不入。
身份地位如是,但他的俊美,才是俘获芳心的根本。
如今重活一次,她始终避他怕他疏远他,一颗心从没将他放在上头,甚至这一年多的时光,共枕同眠,她竟然没有仔细看过他的样子。
见她片刻的走神,封禛好耐性,悠然走过来,伸出手臂,“上来,陪朕一起。”
陈婠看见大哥投来嘉许的目光,心下一阵暖意。
便也不矫情,径直握住,封禛用力一提,她便飞燕似得稳坐在身前,一时亲密无间。
一双手臂自然地环过腰,握住缰绳,封禛用力一夹马腹,汗血马驯服有素,奔跑的速度亦是刚好。
整个人都被他笼罩在怀里,竟有种别样的安心。
从前,他们再亲密不过是床笫欢好,在其余场合,便是相敬如宾,再到后来相敬如冰。
可现在,封禛的性情似乎变了许多,毫不吝啬的彰显着对她的宠爱。
而这份宠爱,却又让陈婠忍不住猜忌,猜忌他到底所图为何…
“来,握住这里。”封禛拉开弓,指导着她的动作,“手的位置太靠上,射箭时便不容易着力,靶心不准。”
陈婠被他耐心地徐徐教导,侧头正对上他认真的面容,见她看过来,封禛给了一记眼神,“莫要分心,猎物警觉,射猎者必须全神贯注,方能一击中地。”
陈婠这才端正了心思,按照他的指引,搭上羽箭。
果然,这姿势十分顺手,即便在颠簸的马背上,亦不会倾斜歪倒。
封禛包住她的手,定了方向,“保持住,朕要那只白冠长尾雉。”
男人的弓箭劲力十足,陈婠手臂有些微微发胀,她轻轻呼气,手上一松。
竟然准确无误地射中猎物。
封禛扶在她腰间的手褒奖地收了收,“孺子可教。”
“陛下方才为何要故意输给臣妾?”
宁春跟在后面拾捡涉猎果实,封禛悠然抱着美人潇洒奔走。
他许久才道,“朕这一辈子都不允许输,但面对自己的女人,朕并不想赢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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酣畅淋漓的狩猎,一直持续到日暮,君臣尽欢。
晚间,并无盛大的晚宴,有意给各位难得聚在一起的臣相们一个自由走动相交的机缘。
自是各自攀谈,相约林间篝火啖肉饮酒,快意非凡。
皇上在栾川阁后院设了个小宴,的确是小,因为只有四人。
陈婠奔波了一日,腹中饥肠辘辘,坐在皇上身边也顾不得虚与委蛇,慢条斯理地用着饭食。
对面瑞王一派洒脱,自斟自饮。
几人都换上了常服,今日奇怪,皇上钦点了沈青桑,从布菜到斟酒,只让她一个人伺候。
“青桑姑姑辛苦,本王敬你一杯。”瑞王饮了不少,面色微微酡红。
沈青桑木着一张脸,“多谢瑞王美意,奴婢不会饮酒。”
瑞王轻笑,放下酒杯,又拿了一块酥心糕,“既然不会饮酒,总可以吃糕的。”
沈青桑耐着性子,“奴婢不饿,不食甜食。”
陈婠眼波在二人身上流连几番,再愚钝,也看出了不同寻常。
她想开口,封禛却先一步将她手握住,附在耳畔道,“由他们自己去吧。”
瑞王不疾不徐,似乎早已料到她的表现,伸手将身旁木凳拉开,“无妨,青桑姑姑既然不喝酒吃糕,那便坐在这里陪着本王吃。”
素来只闻瑞王爷花名在外,陈婠还是头一遭见他如此行径,不禁暗自咋舌。
果然是有一套手段的。
不论如何,此时此地,沈青桑是没有理由拒绝瑞王的意愿,何况她是皇上安排过来的,即便再大胆,一个忤逆君主的罪名她担不起。
陈婠才喝了几口鲫鱼羹,便被封禛强行拿开,“朕和婉惠妃膳毕,到花园中消一消食气。”
绕过殿后,陈婠小声抗议,“臣妾还饿着的。”
封禛一笑,“无妨,咱们换个地方再吃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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篝火猎猎,熊熊燃烧。
肉炙美酒,为沙场将士最爱。
武官素来不拘小节,打心里头瞧不起文士那酸腐文绉绉的做派,如今把酒畅饮,免不了一番豪言壮语,海阔天空。
许多卫尉皆是跟着陈棠去过天河城的旧部下,情谊甚笃。
推杯换盏间,不觉有几分酣畅。
接过敬来的酒,陈棠皆是来者不拒,也记不得是谁递过来的。
温颜的几次邀约,陈棠虽然心中苦闷,但毕竟权衡大局,却不会做出那样荒唐的事情。
既然米已成炊,木已成舟,那份情感只能深埋心中,不见天日。
月上中天,将手上的夜光杯一饮而尽,他悠悠起身,辞别众人独自往寝舍走去。
岂料半路上,却被一个士兵模样的内侍叫住了,说是皇上有急事在临华台召见。
陈棠酒意微醺,便不曾多想,又问为何不在栾川阁召见?
那士兵便答,实属私密,陛下刻意换了地方。
这一说,陈棠便想到皇上早先和自己提过的,有意向西北分派重兵,两年之内攻下乌蒙大部的宏图伟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