因为本能还在,看这面峭壁,还觉得挺有趣呢。
要说难度……
陈禾还以为只要是仙人都行。
“小徒弟,不可好高骛远。”南鸿子换了一身衣服,此刻正悠闲的坐在水边垂钓,宽袍大袖,道髻木簪,浑身上下可以说不值一文,哪哪都不是法器。
小仙要是穿这一身,都不好意思出门。
“三千世界,总有仙人能爬山崖,但是谷底空无一物,谁也不会没事来逛。我们得个暂时安逸住所罢了。”
南鸿子懒洋洋的打了个哈欠,冲释沣挥挥手:“你们该干什么,做什么去,盖房子也好。叙旧也罢,别来打搅为师了。”
看着自在逍遥垂钓的南鸿子,还有蹲在旁边一脸认真的胖娃,陈禾忍不住说:“…这水里有鱼?”
“你说呢?”南鸿子悠然反问。
当然没有,长眼睛的都看得出来。
这道水灵脉十分纯粹,只是埋得太深,露出地面的部分只有这道河谷而已,仅是如此,还滋养了两百里青元山。
与流炎山地火不同,水天生滋养万物。
但是至极至纯的地脉又吸纳灵气,不仅没有灵物,连凡物都不存。
青元山河谷,就成了这么一个矛盾的地方。
南鸿子见小徒弟没能领会自己的意思,不由得一瞪眼,满眼“你看不出我在哄石中火吗”的神情。
“……”
陈禾有心把自家火灵揪回来,可是石中火连头都不回,满怀希翼的盯着水面。
——石中火惧怕释沣,而且自家主人跟释沣总是有说不完的话,它才懒得去呢。
可看在失忆的陈禾这里,就不是那么回事了!
联想到自己不由自主跟着释沣,满心皆是信赖,根本无法解释,简直像自己心甘情愿被释沣拐带了,而火球被南鸿子拐走了。
不忍石中火被骗,陈禾闷闷的以神念说:
“师父何必如此?”
骗火很好玩吗?
“噫?小徒弟,你说在这世间走一遭,什么最重要?”南鸿子往石块上侧身一歪,懒散的点了点手中鱼竿,“这不是鱼竿,而是‘希望’,是‘万一’!人,不可一心去赌这个‘万一’,但是绝对不能放下‘希望’。为师不是在钓鱼,也没有骗石中火,而是给它点希望,让它有事可想可盼。”
这话……
陈禾心里对南鸿子的看法,又是一变。
不管怎么说,师父会哄孩子,就随他去吧。
陈禾默默离开了。
河谷里除了山石,别无他物。
地方倒是开阔,陈禾在四周转了一圈,发现除了不能动用真元外,这里竟是一个出奇好的清净地。
“师兄。”
陈禾站在三步之外,低声唤释沣。
正在盘算住所的释沣,见师弟从南鸿子那里回来了,便问陈禾喜欢什么样的屋子,喜欢那个竹楼的话,南鸿子在呢,现去学,青出于蓝是应当的,保证搭的比那个四面漏风的强。
陈禾纠结的按捺着雀跃的心情。
——他扪心自问,多大年岁,还为师兄的一个提议就高兴不已,像话吗?
他神情镇定,摆出不以为然的样子:“房子而已,怎样都成,要扎竹楼,还得上崖,虽说小心一些避开他人不难,终归多此一事,我观此地山石甚多,随手取来,盖做屋子也就是了。”
说罢,不等释沣应声,立刻去寻了一块平整的岩石。
单手托起,放在释沣清扫出来的空地上。
他这份踏实苦干的模样,看得释沣微微一笑,顺着师弟的意思去找可以堆砌房屋的岩石了。
你一次我一次的来回,也没有多长时间,就“码”出来了。
甚至因为陈禾刻意与释沣分作两边,房子一不小心……就建大了。
南鸿子惬意的靠在岸边,看着徒弟们忙忙碌碌,低头发现石中火一脸的迷惑不解,于是顺着胖娃的想法说:“区区栖身之所,何必用心,不如抓鱼。”
石中火用力的点头。
“有…有吗?”胖墩对这条河严重不信任。
“没有,你就不抓鱼了吗?”
“不!”
胖墩表示三百年没见过河了,难得有一条,怎能轻易放过。
“那咱们接着钓。”
南鸿子摸出第二根鱼竿塞给胖墩:“喏,拿着,不要急。”
然后舒舒服服单手做枕,靠在河边山石上开始闭目养神。
小风悠悠的吹,水流湍急,陈禾寻更适合的石块时路过这里,差点被这幅画面惊得说不出话——那个抓着鱼竿,一本正经,聚精会神的小孩是谁?
把先天火灵教得去钓鱼,这师父未免也——
陈禾想了半天,也没找着妥帖的词,真是难以形容。
他怀着复杂的心情回去找师兄。
怎么看都觉得释沣很顺眼,很正常。嗯,没准这就也是他亲近师兄的缘由!
待粗糙的屋顶(借用向外倾斜的峭壁)与墙壁严丝合缝后,这栋屋子总算能够见人了,陈禾踏进去便是一愣。
说实话,这里比起流炎山洞府差得远了。
里面更是更无一物,陈禾却有种说不出的悸动,就像他曾经在这里住过很久一样。
试探着将这疑惑问出来后,释沣莞尔:“嗯,很久之前,在师兄捡到你的时候,我们也住在一个山谷里,恰好那里也有潭水,洞府在峭壁下方,能听得见外面湍急的水流声。”
“原来如此,那地方叫什么?”
“黑渊谷。”
陈禾认真想了想,却毫无印象。
“我们…住在那里多久?”
这个问题让释沣沉默了。
“师兄?”
陈禾有些不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