林夕堇小小的感叹完,想了想,道:“我去前厅看看吧。”
季连环嘿嘿直乐:“别说,你去还真就是最合适的.如今圣旨也下了.你就是名正言顺的准贤王妃,谁也不能再拿这个来说事儿,要是真有不长眼拿这说事儿的,那正好,一并教训了。”
赵墨谦蹙了蹙眉之后,竟也点了点头:“小心着那些个阴招。”
林夕堇笑道:“哪里能够让人在自己家里欺负了去?”
起身整理了 身上的衣裳.林夕堇领着丫鬟下人一大堆,摆足了准贤王妃的谱,这才缓缓向前厅行去,这一幕自然是看得李连环咂舌不已。
只是.待得到了前院大厅,林夕堇也是颇为无语,只见整个大厅,从门口到正厅,大群大群的劲装男子和婆子丫鬟们簇拥环绕着,几乎将大厅占了个满。
要知道,贤王府的前院大厅占地面可绝对不小啊。林夕堇冷笑不已:“这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来打群架的呢。”
大憨最是愤愤不平:“可不是,王妃,您可不能轻饶了这些子人,他们把贤王府当什么地方了?这是天家贵子住的地方,可不是菜市场。”
听得这话,林夕堇倒是噗地乐了,心里那一点子郁闷也去了个大半:“你倒是长进,看来让你跟着管家识字到是没错,瞧着现在说话都文绉绉的了,就是骂人也不似以往那般粗鲁,有股子文人的样儿了。”
大棼得了夸奖,自然高兴,别看着他平日里像是颇为巴结贤王府的人,但其实他心里跟明镜儿似的,最是请楚自己的主子究竟是谁.便是贤王爷,那也是只能排在自家少爷后边的。
厅外的丫鬈远远见了林夕堇,就已经朝里面通报了,待得他含笑而入,姬家众人已经做足了准备,齐齐起身恭候行礼,当先的是一身衣着华丽的老夫人姬容氏:“老身携众家眷,见过王妃娘娘。”
林夕堇淡淡一笑,自那姬容氏面前走过,于主位坐下,这才道:“老夫人多礼了,快快请起吧。虽说圣旨已下,但确实尚未成亲,如今叫王妃却是不合适的,且我毕竟是男儿身,以后就不要称呼娘娘,。”
姬家众人一一按辈分依次而坐,老夫人姬容氏尚末说话,却有两个半大不小的活泼小子跳了出来,其中一个兴冲冲的便道:“哈,你就是表嫂?可算见着了,不过和想象当中的可不太一样,看上去也很普通啊。”
说完,还歪着脑袋,一脸天真纯良的上下打量林夕堇,一副评头论足的样子。另一个却是一脸温柔笑意.责备般的拉了拉他的手臂.然后一脸歉意的对林夕堇作揖道:“表嫂可不要生气,小青向来说话直爽,其实他是没有坏心的。”
林夕堇挑了挑眉.并未说话,心里却_是觉得这一幕莫名的有些熟悉,像是…像是林玉殊和林玉虹以前在他面前做戏一般,实在假到不行。
大憨可不客气:“不知道这位公子想象当中的王妃是什么样子?怎么才算不普通?要不你去问问当今皇上?”
“唉.你这人怎么说话的……”
那小子不高兴的嚷嚷起来,姬容氏状似怒威的喝斤了一声.两人_这才不甘愿的退到了一旁。
在所有人当中,位份最高的老夫人姬容氏反而是态度放得最低的,一直都是低头垂目,此时像是颇有些歉意的道:“之前老身卧病,家人都忙着照料,硬是没早早来向王妃娘娘问安,实在是罪过.如今大好了,才敢带着这一家子不省心的前来拜访,只望王妃娘娘不要怪罪才好。这子青和子白跟王妃娘娘一般大.才满十五,可到底是养野了,说话没个分寸,王妃娘娘也知道,青州这等苦寒之地,和帝京是比不了的,养不出富家大少爷来。”
“咦?老夫人竟是病了 ?”
姬容氏长相严肃,说话更_是严肃,使得她整个人看起来都显得呆板僵硬,但这却不妨碍她的话里藏刀。林夕堇明知道她在睁眼说瞎话,却也跟着做出吃惊的样子来:“我居然不知道呢,也怪我懒惫,少有的心思都放在了一些杂事上面了,做事没个头许,且又想着贵府要是有什么要事,贤王殿下应该能知道一二,并处理妥当,您也知道贤王殿下那人,向来主意最正,我便也就没去在意,哪想夫人竟病了呢!待会儿让丫鬟收拾些药材送去,好歹弥补一下。”
姬容氏忍不住抬眼看了看上首的林夕堇,只见他通身气派很足,带着些京中大少的骄傲,却又挂着温和的笑意,明明是唇红齿白的一小孩儿,却能从那双看似清亮的眸子中瞧出更多的东西,尽管语气很是和气,却又是句句机关,让人无缝可钻。
姬容氏说自己生病,意指林夕堇身为晚辈,却充耳不闻,孝道有亏,林夕堇便说他杂事繁忙,王府凡事有贤王殿下做主,还暗指是姬家故意隐瞒了消息
看来,这准贤王妃,不_是个软柿子。姬容氏试探到这里,便也就止住了,她是个聪明人,贤王赵差详来青州已有五年,五年来一直未有走动,此时,既然_是自己一方先上了门,便已经算是弱势了。
“老身谢王妃娘娘赏赐。”
林夕堇微笑点头,心里却_是莫名的不爽,王妃娘娘?!看来,他这以后都离不开这个别扭的称呼了。
老夫人姬容氏又一一将在场的在人给林夕堇介绍了一遍,林夕堇笑着点头,逐次打量一番,算_是敷衍过去了,却_是一个都没有记在心上,老夫人毕竟是女眷,带来的也都_是一大家子女眷,几个男孩子中,年纪最大的也就是那姬子青和姬子白两兄弟了,林夕堇实在是有些看不上眼,更是不喜这种阴盛阳衰的气氛,但他面上却是未露丝毫的,这姬家在青州盘踞多年,自然算是实力不凡,且据赵墨谦透露出来的意思,似乎对这一大家子都很_是不待见,所以他思前想后,觉得他可以暂且给她们一次小小的机会,就当是闲着无聊,玩玩大狼淘沙的游戏了,看看里边是不是能有个把人勉强入得了眼,也好顺手一用。
将在场众人大抵认了个遍,姬家众人带来的礼也在林夕堇面前堆起了个小堆,看上去是颇为可观的,但依照林夕堇的眼色,这里面基本没两样拿得出手的好东西,不过是装礼的盒子比较漂亮罢了,估摸着还是有不少东西还比不上那盒子有价值,当即心里便是一阵儿的冷笑,这家子人,当真极品
不由自主的,林夕堇便想起赵墨谦来,这原本应该是他最得力、最亲近的母族,竟不想会是如今这般模样?也不知道他母妃当年是个什么样的人,又是如何进了那吃人的皇宫的。
第99章 帝京消息
赵差详虽然为人冷淡,但却并不会不近人情.事实上.但凡是他做的事情,就没有人不服气的.便是林夕堇,也不得不承认,他被这个男人给收服了。
他听赵墨谦说过不少他八岁上战场之后的事情,但却鲜少听他说起八岁之前.在皇宫之中生活的日子,显然,那必定不是美好的日子,便是冷俊如赵墨谦,也会下意识的回避些许,又或者可以说,贤王赵墨谦会长成今日这般冷漠的性子,便是因为这不美好的宫中生活。
一帮子人说了好一阵子的家常话,看似和和睦睦,但有几个是说了真话的?林夕堇坐着勉强听了一会儿,那姬子白便凑了过来,一副温文尔雅,满脸羡慕的道:“王妃娘娘长得可真好,咱们这青州啊.可就缺美人,,像我们这样长年长在这儿的,整日吹着这大风,晒着这太阳,怎么保养着皮肤都不白呢。”
说到这个话题.顿时引来了一阵附和声,便是几个长辈,都加入了话题,连连说道.这小子.林夕堇倒是真的从众人眼中看到了真切的羡慕和……嫉妒,当即是哭笑不得,他身为男子,老注重这些做什么?
不过,既然被人说到'这个上面了.也拿这档子话来激他讽他.他也不用躲着,便干脆笑得肆意:“我和大家不一样,女人尚且需要靠着容貌争得一二,更何况我是男子,男子嫁人,你们以为我靠的是什么?我虽不知道我这容貌如何.但只要是得了贤王殿下的欢心.便是好的。你叫子白是吧?我想这天底下嫁人的男儿必定不多.所以你无须跟我比较.毕竟我是得了圣旨赐婚的,名正言顺,便是年老色衰,也好歹是正位.和那些个玩耍的宠儿不同。”
自己敢正大光明的嫁人,还怕别人拿这个来明嘲暗讽?
林夕堇直白的话说得在场众人一阵的静默无声,倒是那姬子青恼怒道:“你.你真不要脸。”
林夕堇哼笑一声:“倒是有胆,来贤王府上说准贤王妃不要脸.这是哪家的规矩?”
姬子青还要说什么,被姬子白一把拽住了,老夫人姬容氏忙道:“王妃娘娘息怒,这俩孩子就是嘴碎的.不懂事…”
林夕堇挥手打断姬容氏的话,淡淡道:“不懂事便多教教,十五岁的年纪,已是不小了,正是成家立业的好时候,以后你们两个便少来贤王府上走动吧.别说我不待见你们.而是贤王府与其他地方不同.我们贤王殿下喜欢男子.你我又是同岁,我自然要忌讳一些。”
这话说得够直接,竟是让姬家众人各个脸色青白交加,便是姬容氏那张严肃的脸也忍不住抽动了几下.不过她倒也忍得:“王妃娘娘说的是.是老身考虑不周了,以后会拘着他们,断不会让他们来王府闹腾。”
姬子青和姬子白听了,气得不得了,他们自小长在青州,虽说姬家是大世族.但是却也从未见过帝京的奢华繁荣.从他们进入贤王府开始.所见所闻的一切,都足够让他们心中震撼,足够激发他们骨子里的那种贪欲。
原本他们还想着以后定要经常与贤王府走动走动,便是只能够得些小物件.也是极好的.却不想竟是被直接开口赶人,这等羞辱.让他们十分难堪的同时,也厌恶极了林夕堇,觉得他不过是个惯会仗势欺人的空壳子罢了。
林夕堇对两兄弟的恶毒眼神丝毫不以为意,点点头,道:“这样是最好的。”
其实没有人知道.林夕堇心里也确实是有和心的.这私心还就是跟他刚才所说的一样,赵差详有多招人,他比任何人都请楚,那人就是整一个儿万人迷
有了这档子事情.接下来众人在言谈之间,到底多了一丝不自在,没说一会儿,便散了。林夕堇看着姬家众人的背影,舒了—口气,心道总算是把这帮子人给磨走了.想到那姬容氏的大儿媳韩氏提到的冬日宴.林夕堇突然来了兴
致.小跑着便往墨园的方向而去。
“贤王殿下,贤王殿下,今年总该让我参加那冬日宴了吧?我如何没有犯错的话,每年一小宴.五年一大宴,小宴我可以不管,但五年一大宴.我们总该去凑凑热闹……”
老远的,林夕堇便嚎嚎开了,不怪他激动,没个正形儿,实在是赵差详这些年将他看得太紧了,但凡对他有些许不利的事情.都一律隔绝.这般算下来.林夕堇当真做了五年的乖宝宝。
进得屋内,依然是那么暖和,季连环和陈将军已经离开了,只赵墨谦一人斜靠于床榻之上,与刚才的正装不同,此时他头发披散,青袭缓带,双目斜飞.神态邪魁。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.一双寒眸中暗聚风暴……整个人仿若世间最好的猎人,死死盯住了眼前独属于他的猎物。
这种状态……不妙啊。
林夕堇下意识的,便后退了一步.脚步刚落地,心里便是咯噔一下,暗叫不好。果不其然,下一瞬,他只觉眼前一花.整个人便像是被什么吸住了一般,直愣愣的向着那人的怀抱飞了过去。
“哎哟!”
林夕堇只来得及这般短促的唤了一声,便已经被那人抱了个满怀,他放弃一般的吼了—口气.伸手摸了摸被撞疼的鼻子.很是郁闷的道:“你又怎么了?我这般累还不是替你办事情去了…”
赵差详伸手将怀中人儿的脸抬了起来,对准那开开合合喋喋不休的嘴便亲了下去…
唇齿相交之间,终是让林夕堇嘴里说个没完的话消了声。半晌,两人缓缓分开,均有些气息不稳。林夕堇身体都有些发软了,脸颊早就染上了好看的晕色,大眼睛润润湿湿的,怎一个诱惑十足。
只一眼,赵墨谦便忍不住吞咽了下,寒眸中欲念更深。不过,他到底还是忍住了.将林夕堇稍微扶正坐好,这才哑声问道:“你刚才说什么?”
林夕堇早就忘了自己刚才说了什么,这会子脑子里面犹如一团浆糊,一时半会儿哪里能够记得起来,便也就破罐子破摔一般,窝在赵墨谦身侧,哼哼唧唧的佯装要睡觉。反倒是赵墨谦轻笑一声,忽然说道:“八月宫中中秋宴时,从林沧海衣袖中发现了皇上的龙佩。”
“咦?”林夕堇瞬间没了睡觉的心思,大眼睛闪亮亮的看着赵墨谦:“竟有这等事,八月中秋宴,这都过了两月多了.我之前怎么没有听说?定是季连环偷懒了,帝京消息来得不及时。”
赵差详颇为赞同的点点头,丝毫也不提及这个消息送来已有一段日子了,之所以林夕堇不知道,完全是因为他懒,压根儿没去关注这些。
“那皇上是个什么反应?”
林沧海五年前的那场战,打得极为惨烈,虽是胜了,但伤敌一千自损八百,可以说完全就是惨胜,林夕堇当时本想着让赵墨谦想想法子,至少不让青招男儿死的那般不值当.却不想突发了公主府的那一场血变,此事便也无暇理会了。
“一场勉强算是胜了的惨烈战事,也就只够争取这五年的安平了,我那个父皇如今愈加昏庸无道,怕是根本就看不请楚现下的形势了,只想着手底下的大将功高盖主,成天都算计着究竟要怎么样才能收回权势,那龙佩的事情,也是他自己搞出来的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