殷旭之前来都是黑漆漆的晚上,而且主要是记地形,没有仔细看这个被称为冷宫的地方。
现在天才刚暗下来,四处还有些光亮,让他看得更清楚了些。
所谓的冷宫其实也是一座废弃的宫殿,年久失修,房屋显得陈旧不堪,院落凌乱,杂草丛生。
他们经过的地方,偶然能看到一两个疯疯癫癫的女人,无不是头发散乱,衣裳不整,同样在皇城中,这里就像是贫民窟似的。
他们没有心思去管冷宫里的女人过得如何,找到要去的地方后,两人跳上屋顶,压低身体趴在屋顶上,等着赖济全出现。
屋顶下方正对着那位妃嫔的寝室,隐隐约约能听到歌声,声音暗哑,音调古怪,如果是晚上听着,绝对会心理发毛。
关于这位妃嫔的生平事迹殷旭和滕誉都了解过,她是先帝生前的一位宠妃,说是宠冠后宫也不为过,赖济全早年在宫里混得并不如意,他很早就跟着德昌帝,那会子德昌帝还是个不起眼的皇子,在宫里没什么地位,作为他的下人,赖济全自然也不会过得太好。
有一次他冲撞了当时的大皇子,眼看就要拖下去乱棍打死,是这位宠妃救了他,虽然对方完全只是不想大皇子如意才那么做的。
后来皇帝渐渐老了,几位皇子争的厉害,在一次毒害事件中,这位妃子被陷害成功,以致于被先帝剥夺了封号,打入冷宫。
后来,德昌帝渐渐脱颖而出,登上皇位,作为他心腹的赖济全也当上了大总管,对于那位被打入冷宫的妃子,他不知是不是抱着报恩的心理,会对她特别关照。
不过即便如此,这么多年过去了,当年美艳无双的宠妃如今只是个神志不清的老妪,守着这方寸之地直到老死。
“来了。”
殷旭悄悄抬头,看着来路的方向,果然见到赖济全慢慢走过来,身后跟着两个小太监,一个手里提着食盒,一个手里提这个包袱。
“好了,把东西给咱家,你们先回去吧,娘娘见不得外人,否则这些东西肯定又会被她扔出来。”
“是,公公。”那两个小太监应该不是第一次跟着赖济全,乖乖地行了礼退出了冷宫范围。
滕誉将殷旭的脑袋压低一些,虽然他们贴着隐身符,但功力高深的人对视线也格外敏感,长时间盯着他看也会让他感觉到的。
把人遣散后,赖济全自己拎着东西走进这座还算整齐的院子,他先是礼貌地敲了敲门,轻声说:“娘娘,奴才来看你啦。”
里头的女人井没有回应,不过歌声中断了一小会儿,之后又继续响起来。
赖济全推门而入,提着食盒走到那老妪跟前,半跪在地上将食盒打开,一将饭菜摆在矮桌上。
“看,奴才给您带来了您最爱吃的鸽子汤,桂花鱼,还是热乎的呢,您趁热吃了吧。”
“不……我不吃……”那老妪跟受了惊吓似的挥手后退,躲到了墙角边。
滕誉和殷旭顺着瓦片的缝隙看下去就见赖济全摆好饭菜,亲自夹了一筷子菜走到那老妪跟前,极为耐心地喂她吃。
这样的画面看着是挺温情的,不过那老妪并不配合,始终闭着嘴巴不肯吃。
赖济全劝服了一会儿就失去了耐心,一只手捏着那老妪的下巴另一只手将筷子中的菜塞进她嘴里,“您好歹吃一些,不吃身体怎么能好?奴才改日请个太医来给您把把脉吧?”
殷旭只见那老家伙在那老妪背后拍了拍,就让对方咽下了那口饭菜,同畤听他小声地自言自语:“您啊,也活了这么多年了,该知足了,这些年若不是奴才照应着您,您早就死了吧?”
“鸣鸣……”那老妪试图躲开赖济全的强制投喂,可赖济全是谁,这么个高手岂会让她得逞。
又灌了半碗汤下去,赖济全这才收手,从怀里掏洁白的手帕擦了擦手指,“您啊,真应该感谢奴才,好歹也替您续了这么多年的命,您可知道皇上有多恨您吗?要不是我从中说项,您现在早就成一堆白骨了。”
“啊……”突然间,那老妪大叫一声,抱着肚子在地上翻滚起来,脸色蜡黄的可怕。
赖济全将帕子塞进她嘴里,又封了她手脚的穴道,嘀咕道:“您一定很疼吧?不过也应该习惯了才是,您别忘了,当年你就是给奴才的妹妹喝了这个,还挑断了她的手筋脚筋,割了她的舌头,挖了她的眼,只因为她在您心烦的时候打碎了一个先皇赏赐的杯子。”
“您当年救了奴才一命,所以奴才应该好好报答您,这一恩一怨是无法扯平的,所以奴才啊,就想岀了这个法子,让您长长久久的活着,偶尔替我那可怜的妹妹找回点公道,您说这样也很公平对吧?”
赖济全坐在一旁冷眼旁观了半个时辰,直到那老妪昏死过去,才往她嘴里塞了一粒药丸,“您看,奴才也没真打算要您的性命,一个月受一次苦,奴才也是很大量的。”
殷旭和滕誉都惊讶于这故事的发展性,他们查到的资料中可没有这一条,更不知道赖济全早年还有个妺妹在宫里,而且看样子应该是被这老妪凌虐而死。
而赖济全之所以每个月来冷宫,也不是为了照看对他有恩的恩人,而是为了折磨这位对他有仇的仇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