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终于明白为何早上的时候,我的眼皮直跳了。
当我心里闪过千百个坏打算,程辰却拉着我到了一家甜品店。一推开门就闻到浓浓的香气和可可甜味,这是个可以让客人自己制作巧克力或是饼干的地方,店里多是小女孩还有一些情侣,我们两个大男人出现在这里,还挺引人侧目。
程辰凑近我耳边说:“胖仔,我今天能不能成功,就靠你了。”
我狐疑地回望他,哪里知道他在打什么鬼主意。只见程辰不断四处张望,又看了看腕表。
咖啡都凉了,却还不知道他在搞什么鬼。
一直等到天黑了,我昏昏欲睡的时候,程辰突然用力地拍了拍我,小声急促地说:“来了来了——!”
“什么来了?”我揉了揉眼,把眼镜戴上。
“别这么大声——看那里!我的女神!”
我无语地含笑摇头,看了看柜台那个方向,还没看清,程辰就把我拉了起来,三步并作两步地冲到柜台。
“哎,你别这么拉着……”
耳边响起一把甜美的声音,“先生,请问您要些什么?”
我抬头看了看,目光对上那双晶莹的眸子——霍地如同遭雷击。
“先生?先生?请问……”
“胖仔!”程辰在我耳边小声道:“你怎么用那色迷迷的眼神,对着我的女神发什么呆?”
我有些不稳地扶着柜台,一双眼眨也不眨地看着前头。
那绑着马尾的女孩,脸上带着精神的笑容,看去机灵可爱。
我下意识地抓住她的手,哑声哽咽唤道:“李、李玲!”
第五回(上)
重生之沉云夺日 第五回(上)
一个二十几岁的男人哭红鼻子,这画面不太好看。
再者,我心里又明白,自己严格算起来,都能过六十大寿了,还抓着一个未嫁姑娘的手死也不放开,哭得上气不接下气。
唉,老实说,我自己也觉得挺扫面子的。
不过哭也哭过了,想把擦掉的眼泪收回来也是不太可能的事。
关键是,我终于遇到了李玲。
那个还在念大学,为了生活还有学费而奔波的爽朗女孩。
先前我并不是没去找过李玲,曾经几次到那所我和李玲曾经一起上过的大学打听打听,得到的结果却都是没有名叫李玲的华裔学生。
当看到那张照片里和李玲有些相像的陪酒女郎时,心底着实凉了大半截,现在总算让我遇见了她。
我心里一直都清楚,如果说我得到这便宜的一生,有一件非做不可的事情,那就是——
这一世,我定要让李玲幸福。
因为如此,当时决定留学的时候,还是选择了同样的城市,虽然大学不同,可终究在同一个地方,要找起来也有个方向。只是,我和李玲认识了这么多年,却甚少听她提起家里的事情,只能傻乎乎地从大学方面着手。
终于,还是让我找到了她。
只是这对我而言的重逢,就李玲而言却是我们俩的第一次见面,我先是哭得一塌糊涂,又死死抓着她的手不放,最后还把店长给闹了出来,让李玲和程辰两个人把我拖到店内不起眼的一角安抚。
一直到我顺过气来,程辰才强掰开我拉着李玲的手,霸道地拉着我离开。
只是没想到,一出店门,程辰就揽过我的肩,睁大眼说:“胖仔,你这演技未免也太好了。”我用袖子擦着眼泪,眼角被磨得生疼,一脸不明所以地看着他。
“哎,胖仔,你别装了,啧——好哥儿,你行,一年份的蛋糕礼券就归你了。”
我吸了吸鼻子,口音颇重地问:“什么啊?”
“切,你还装!”程辰拉着我压低声量道:“我的女神只能远观不可亵渎,胖仔,多亏你这么一哭,我终于看到了女神充满母性、爱与光辉的一面——”
我终于悟了——程将军的暴力因子,原来就是这般被激发出来的。
隔天是休假,我早早就到店铺守着,翘首盼着,一直待到中午李玲的值班时间,才从椅子上惊奇,蹑手蹑脚地走到柜台。李玲扬起一贯的职业笑容,自然是认得出我,两手不着痕迹地放至身后。
我看着有些惆怅,心里挺难受——毕竟是我昨天太唐突,也难为人家吓到了。
我讪讪地又点了份热可可,有些丧气地回到位置,看着不远处李玲的笑脸,不自觉有些神游起来。
我想,那种做父亲的却不能和女儿相认还要被排斥的感觉,兴许就是我此刻的心境。
很是惆怅、很是悲凉、很是寂寞。
这么一寂寞,我就直接寂寞到了傍晚,等到我回神的时候,还是因为肚子传来微饿的感觉,突然有人在我耳边问:“先生,抱歉,能和你一块儿坐么?”
“哦、啊,不,我……”我腾地站了起来,转头一看,只见李玲已经换下员工制服,穿着一身浅蓝花边的连身裙,把马尾放了下来,冲着我灿烂一笑。
“先生,你怎么啦?”李玲负手站立,如同记忆中常有的可爱动作,扬了扬下巴,说:“昨天你可是拉着我哭了一个下午,以后别在抓着我了,我还打算嫁人的。”
我愣愣点了点头,又急急道:“对、对不……起……”
李玲“唔”了一声,而后道:“那看在你这么有诚意和我道歉的份儿上,请我吃顿晚饭,我原谅你。”
我急急点头。
李玲轻笑出声——那笑声悠远得如同梦境,让我的眼眶又不禁湿润起来。
十几年后,李玲和我说起我们“第一次”见面的事情,给我的评价很是——眼睛眨巴眨巴的时候,简直就是巨型犬类,看过去聪明,其实傻傻、笨笨的。
李玲拉着我去中华餐厅,她这方面的喜好多数和我差不多,久违重逢,我心情难免激动了一点,特意点了李玲爱吃的几道菜。弄得她一脸狐疑地看着我,问:“我说,任祺日先生,你怎么知道我……喜欢吃这些?”
我的心漏跳一拍,赶紧摆手说:“是、是么——哈哈,我也喜欢……”
“哦哦,甚好甚好。”李玲装模作样地摸了摸下巴,对着服务员道:“那再来这道最贵的——对,就是它。”
……爱敲我竹杠的性子,倒还是一样。
“看你小气的,我开开玩笑而已,我今晚可是因为你没去工作,你当然要请我吃回本。”
我闻言微顿,思索片刻,小心地问:“妳还在念书吧?打……打这么多工没问题么?是不是生活很拮据……?”
李玲看了看我,像是想了想,然后鬼鬼祟祟地凑过来,说:“其实,我今晚本来是打算去抢劫的美食街的,后来我改变计划了,觉得敲诈那个哭得我满手是泪的傻大个比较符合我的美学。”
我笑了笑。
李玲还是和上一世一样容易相处,为人也和气开朗,不论什么事情都放在心底不说。
“看我——夹!哇哈哈,最大块的牛肉是——我——的——!”
或许是因为理解她的个性,只一个晚上,我们的话就聊开了许多。原来李玲这一世考上了其他的大学,学的也是其他领域,学费和生活费都是自己一手赚来的。